新应用程序旨在扑灭社交媒体的“垃圾箱大火”

在埃隆·马斯克最近收购推特之后，许多习惯性推特用户宣布他们打算转投其他社交平台。有些人将离开的原因归咎于害怕网站上仇恨言论和虚假信息的增加。但实际上，即便在被收购之前，像推特这样的社交平台就早已面临一个重大问题，这个问题正在迫使用户离开：它们让人感到痛苦。因此，一些公司正在开发新的社交应用，试图营造积极的在线环境——这些应用已经吸引了大量用户。然而，尽管这些新平台的初衷良好，它们可能只是社交网络中“垃圾火堆”上的棉花糖：它们可以稍稍改善体验，但如果没有人们行为的转变，这些替代方案可能会融化在不可避免的火焰中。在大多数社交平台上，用户可以浏览一系列看似无穷无尽的帖子，这些帖子由算法排序。算法优先选择能让人们持续滑动的内容，因此会推广能引发互动的帖子，比如点赞、分享或评论。这种设计给予了有争议或出格内容优势，因为它们能吸引注意力，而不论这种注意力是正面还是负面。因此，很多人即便在浏览的内容让他们感到厌恶、疲惫甚至抑郁的情况下，也感到无法停止滑动。但完全放弃一个平台，有时会让人与朋友失去联系，甚至产生焦虑。为了营造更加积极的在线氛围，像Facebook和推特这样的应用不断调整其监管政策，但这一做法并未完全消除虚假信息或仇恨言论。这是因为这些平台本身的格式——由算法驱动的新闻流，鼓励发布者激起负面情绪——本质上就激励着这些类型的帖子。现在，还有其他选择。去年，两款摒弃了这种模式的社交应用迅速走红。这些应用名叫Gas和BeReal，它们去除了其他社交平台上的某些元素，比如强调争议内容的算法，以及鼓励用户过度使用应用的无尽信息流。Gas只奖励积极的内容，而BeReal则对用户发布内容的频率设定了严格的限制。这还不是它们改善数字体验的唯一方式。Gas这个名字源于“gassing up”，也就是一种夸奖别人的俚语。它试图通过放大积极性来减少有毒的社交媒体讨论。在应用中，用户通过匿名投票选出好友中最好的赞美内容来获得数字奖励。Gas的开发者Nikita Bier、Isaiah Turner和Dave Schatz在其网站上表示，“我们希望创造一个能让我们感觉更好的地方。”该应用还强调隐私保护：它不允许直接消息——这是霸凌和骚扰的常见渠道——而且投票内容为自动产生的赞美语，并且匿名进行（尽管付费订阅用户可以看到部分投票者的名字首字母）。这种乌托邦式的做法似乎奏效了。尽管该应用仅在12个州可用，且只提供iPhone版本，但自去年8月推出以来，Gas已获得了超过500万次下载，并一度超越了备受欢迎的社交媒体平台TikTok，成为苹果应用商店下载量最高的应用。在Gas迅速走红之际，2023年1月中旬，受欢迎的社交和消息平台Discord宣布已经收购了这款应用。波士顿儿童医院数字健康实验室的儿科医学讲师兼研究科学家David Bickham表示，有些人可能会倾向于Gas，因为他们知道在该平台上只会看到美好的内容。他说，积极的社交体验来源于“采用增加用户自主性的应用设计，让他们对接触到的内容有更多控制权”。但一些专家却对Gas这样看似有良好初衷的应用是否会产生长期的负面影响表示担忧。例如，教育作家Alyson Klein在最近的一篇《教育周报》文章中指出，Gas上的投票可能会被用作一种人气竞赛，甚至是一种讽刺性的挖苦，比如赞美某人一个明显不擅长的技能，从而引发霸凌和伤害感情。2022年，社交媒体和科技作家Neil Hughes在《Cybernews》中写道：“通过在线互动或在Gas的投票中获得认可，我们训练自己和自己的行为总是追求持续的赞美，这可能会加剧焦虑，而不是消除它。”另一些批评者则对将赞美作为一种数字货币或“数字化”的积极行为表示不满，比利时根特大学数字文化教授Mariek Vanden Abeele用“数据化”来形容这种行为。“对我来说，困难在于你把赞美这一行为商品化了，”她说，“一旦你开始将这种行为数据化，你就可能失去一些东西。”Gas最初回应了《科学美国人》的询问，但截至发稿时间，尚未提供具体评论。鼓励赞美的方式并不是应用们试图营造积极氛围的唯一方式。比如新的平台BeReal就强调真实和时间限制。它通过每天随机给用户一个两分钟的时间段，让他们发布未经修饰的照片，从而营造一种真实体验。只有在用户完成每日发布之后，他们才能看到他人发布的内容。Bickham表示，这种更真实的体验“非常关键，因为它是实现积极互动所需开放性的前提”。对于仍在寻找自我认同的青少年来说，BeReal可能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空间，让他们进行探索。“我们认为，真实性就是展现真实的自己，”Bickham说。和Gas一样，这款应用的积极尝试似乎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功。Gas的联合创始人Alexis Barreyat和Kévin Perreau于2020年创立了BeReal，并于去年9月迅速走红，2022年全球下载量达到约5000万次。然而，BeReal也有自己的争议。它的通知功能可能带来每天都要发布内容的压力。这种必须参与社交媒体交流的压力，Vanden Abeele和其他人称之为“在线警惕”，很容易让用户感到焦虑。专家们还表达了对BeReal提醒可能在不适当或侵入性时刻出现的担忧。此外，两分钟的时间限制会增加用户发帖的压力，尤其是在他们想查看他人发布内容的时候。一些用户可能已经感受到这种压力：2022年8月至10月期间，只有9%的安卓手机用户下载BeReal后再次打开该应用。BeReal未对本报道做出评论。单独来看，这些应用不太可能完全解决困扰整个社交媒体的许多问题。但人们仍然可以通过改变使用任何社交平台的方式，获得更好的在线体验。本文采访的几乎所有专家都建议减少被动滑动，增加主动连接。“当你思考那些降低我们幸福感的应用时，通常是因为这些应用要么增加了阻力——比如技术故障、信息过载，或者网络霸凌——要么让我们远离成为最好自己的状态，使我们更加分心、休息不足、注意力不集中，或与他人脱节。”数字健康研究所（Digital Wellness Institute）的首席执行官Amy Blankson说道。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社会心理学与幸福研究员Lisa Walsh表示：“总体而言，通过在社交媒体上主动与朋友互动——比如给他们发消息或视频——可能比只是被动浏览中心新闻流要更好，因为在后一种情况下，你可能会嫉妒那些似乎拥有一切的网红。”尽管Hughes此前曾批评过这些以积极为主的应用的一些方面，但他指出，这些应用的流行可能代表了对社交媒体态度的转变——至少在年轻用户中是如此。“感觉孩子们已经知道，沉迷于别人的生活高光时刻是一种浪费时间，而且没有人拥有完美的生活，”他说。“因此，他们渴望更真实的体验，并协作、鼓励他人，而不是一切以自己为中心。”这种思维方式或许能让我们所有人更快乐地进行社交。正如Hughes所说：“也许父母们也可以从孩子们那里学到一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