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宇航局最新的小行星探测器庆祝了我们在太空和地球上的古老起源
很久以前，一种并不完全像人类的生物曾行走在地球上。她的身材极为矮小，只有孩童大小，大脑也要小得多。她可能像黑猩猩一样通过呼喊、鸣叫和笑声进行交流，但不会说话。因此，她没有名字，至少没有一个我们今天会认为是名字的称呼。当科学家在如今的埃塞俄比亚发现她的骨骼化石时，为她取名为“露西”。她是第一块发现的南方古猿阿法种化石，是现代人类的早期祖先。目前尚不清楚南方古猿阿法种是否是我们的直接祖先，或仅仅是与我们共同祖先分道扬镳的旁支。但无论如何，她的化石——加上后来发现的数百块——为我们理解自身物种的起源提供了线索，揭示了我们难以从其他方式中挖掘出的古老历史。自露西死亡——也许是在从树上跌落之后——的三百万年后，一艘于2021年10月发射的美国宇航局（NASA）探测器，已在前往木星领域的旅程中，飞离地球超过一亿公里。这艘探测器本身体型小巧，高度大约与成年人相同，但其任务却十分宏大：探索两组被木星引力捕获的古老小行星，它们自太阳系诞生以来就未曾改变。数十亿年前，类似的小行星相互碰撞并逐渐融合，最终形成了行星。近距离观察木星的小行星化石将加深我们对地球起源的理解，揭示我们难以从其他方式中挖掘出的古老宇宙历史。正因如此，设计和制造这艘探测器的科学家们为它取名为“露西”。这是一次恰当的致敬。但这趟星际人类学任务对过去的纪念只是开始。我们太阳系中几乎观测到的所有小行星，都已远离原始状态；它们在漫长岁月中经历了撞击、辐射和各种其他形式的改变。但得益于引力的特殊构造，一部分小行星却保留得极为完好。这是因为太阳和木星的共同引力在木星轨道上形成了稳定的区域，位于木星运行轨道前方和后方60度的位置。这些区域被称为太阳-木星L4和L5点，“L”代表的是意大利出生的法国通才数学家约瑟夫-路易斯·拉格朗日（Joseph-Louis Lagrange），他最早从数学上推导出了这样的点。这些位置是引力陷阱，物体可以在其中停留亿万年。成千上万的小行星占据了这些区域。最早发现的几个小行星以希腊特洛伊战争故事中的英雄命名，因此它们被称为特洛伊小行星，或简称特洛伊星，聚集在特洛伊点周围。作为来自太阳系诞生初期的时间胶囊，特洛伊小行星正是“露西”任务的研究目标。探测器将沿着一条漫长的环形轨道飞行，首先抵达L4点的前导群特洛伊小行星群，然后返回地球进行重力加速，再回到L5点的后导群特洛伊小行星群。每个周期持续六年，露西将在每次飞经木星轨道时研究更多这些古老的岩石。探测器每次飞行也必须经过主小行星带。露西的首次飞越原计划是对一颗编号为1981 EQ5的主小行星带，这颗小行星宽约4公里。但2015年，就在“露西”任务获得NASA批准和资助不久，这颗小行星被正式命名为（52246）道纳尔德·乔纳森（Donaldjohanson），以纪念1974年首次发现南方古猿阿法种“露西”化石的古人类学家。再次，这是个恰如其分的名字。但还有更多。法国科斯特阿兹鲁天文台的行星科学家拉斐尔·马尔沙尔（Raphael Marschall）曾研究了五十万颗主小行星带的小行星轨道，寻找露西任务可能的其他目标。他发现了一颗名为1999 VD57的小行星，宽约700米。露西原本将从这颗小行星约65000公里处经过，但由于探测器的一些微小轨道调整，现在它将滑行至距小行星仅450公里的范围内，足以观察其形状和表面。这颗小行星也将成为露西在2023年11月1日首次访问的天体。鉴于此，露西团队向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天文学分类的官方保管者）提出了一个名称建议，很快得到了批准：Dinkinesh，意为“你是非凡的”或“非凡者”，这是埃塞俄比亚语言阿姆哈拉语中“露西”的意思。这如此美妙之处在于，Dinkinesh正是埃塞俄比亚人对人类祖先露西的称呼。因此，露西探测器访问的第一个小行星也将以“露西”命名，而第二个则以她的发现者命名。“露西”是1974年在埃塞俄比亚发现的南方古猿阿法种化石的名称。这副骨骼化石完整度达40%，可追溯至320万年前。位置：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来源：Alain Nogues/Sygma/Sygma via Getty Images 我认为这一切，真是非凡。当我第一次读到这些名字时，我感到非常感动。以一个古老的原始人类祖先命名这项任务，已经是露西团队的一个美好举动，将我们地球上的历史与宇宙联系在一起。为小行星命名为Dinkinesh，也体现了对埃塞俄比亚人民及其国家与人类起源之间联系的尊重。这是一种科学家在研究科学的同时，也尊重科学背后人类本身的表现。我们天性使然地想要理解自己的起源；每种文化都有自己的创世神话。对科学家而言，地球与人类的起源是无法抗拒的谜题，其拼图碎片散落在时空之中，正因稀缺，才更显珍贵。与此同时，我们的本性还驱使我们为这些研究对象赋予名字。这是一种美好的传统，是为了纪念那些为我们的历史做出贡献的事件和人物。这种行为对我们来说意义深远。正如我们被探索的驱动力所引导，这些名字帮助我们与研究对象建立联系。我们创造这些关系，不只是出于一种姿态，更反映出我们所珍视的东西，以及我们所尊重的人和事。我始终对“科学家必须永远保持距离、超然和无情感”的观念感到困惑。当然，在分析数据时这是标准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研究的各个方面都必须如此——特别是在研究我们的起源，无论是地球的还是宇宙的。探索的喜悦是深刻的，是探索知识和追求真理的喜悦。我们怎能不对这一事业感到敬畏？我们又怎能不希望庆祝那些在我们追寻真理的道路上给予帮助的人？本文是一篇观点与分析文章，作者的观点不一定代表《科学美国人》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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