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 能获得好成绩。教育工作者该怎么办？

ChatGPT凭借其几乎可以即时生成自信、类人风格文本的能力，成为学生外包写作作业的宝贵作弊工具。根据《科学报告》星期四发表的一项新研究，当输入大学课程的作业或考试题目时，这种生成式人工智能程序所生成的内容可能会获得与大学生相当，甚至更高的评分。在没有可靠方法区分AI内容和人类作品的情况下，教育者将不得不重新思考他们的课程设计方式和评估方法——以及如果我们从未学会为自己写作，人类可能会失去什么。在这项新研究中，计算机科学家和其他学者汇集了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32位教授所出的233道学生评估问题。随后，他们从每位教授那里收集了三个随机选取的学生答案，并同时从ChatGPT中生成了三个不同的答案。一组受过训练的评分人员在不知晓研究背景的情况下评估了所有答案。在32门课程中的9门中，ChatGPT生成的文本获得了与学生作品相当或更高的分数。“目前的ChatGPT版本在近30%的课程中可以与学生的表现相媲美，甚至更优。”研究作者，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的计算机科学家Yasir Zaki和Talal Rahwan在给《科学美国人》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我们预计，随着未来版本的推出，这个百分比只会继续上升。”这些发现并非第一个表明生成式AI模型在通常由人类完成的评估中表现优异的案例。OpenAI表示，为ChatGPT提供支持的GPT-3.5模型以及更新的GPT-4模型，都能在多种高级课程考试、SAT和GRE部分考试中取得令人印象深刻的成绩。根据公司评估，GPT-4还在律师资格考试、LSAT以及各种葡萄酒品鉴师考试中表现出色。外部研究也显示了类似结果，测试表明，GPT 3.5在医学院入学考试和常春藤联盟的期末考试中，超越了人类的中位数得分。这项新研究加入了越来越多的学术成果，暗示生成式AI在教育领域的颠覆性影响正日益加剧——假设它尚未悄悄渗透到每间教室。对此，教师和教育专家表示他们需要适应。为了防止学生使用ChatGPT伪造作业答案，柏林工程与经济应用科学大学的计算机科学教授Debora Weber-Wulff已开始利用这个流行的大型语言模型（LLM）本身。她为下个学期做准备时，将考试和作业问题输入AI系统，然后修改问题以让AI系统难以应对。“我希望确保我设计的练习题无法通过ChatGPT简单地解决。”她说。但这并非万无一失的策略：目前已有更先进的LLM，而且更新和微调意味着ChatGPT会随着时间推移改变其对提示的反应。此外，也可能会有Weber-Wulff尚未想到的技巧来获得ChatGPT的合适答案。“也许我的学生会让我惊讶，向我证明这是可行的，”她说，“我不知道。我也会学习。”但这位计算机科学家明确知道的是，她现在为阻止学术不端行为所付出的努力远高于以前。而且，这个问题远不仅仅与新技术有关。AI开发者并没有发明作弊。正如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管理学副教授Ethan Mollick所指出的，ChatGPT发布之前，肯尼亚有成千上万的人为学生提供代写论文的服务。但请别人代写论文要花钱，而使用ChatGPT则免费。Mollick指出，LLM只是让在某些作业中作弊变得更加容易和普及。他强调了一个长期存在并不断加剧的挑战：一些学生把学校作业当作必须完成的“任务框”，而不是学习的机会。佐治亚州立大学的教育心理学家Joe Magliano表示，教育的激励机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学生们经常因为成绩被奖励或被简化为成绩，而不是他们付出的努力或理解能力。Magliano补充说，特别是在高等教育中，“激励学生使用明显效果不佳的学习策略”。查尔斯顿学院的教育学教授Ian O’Byrne，研究识字和科技，也同意这一点。他说：“真正的大问题其实不在于AI，只是这些生成工具让我们看清了课堂内外真正发生的事情。”密歇根州立大学的教育心理学家Kui Xie建议，教育者不应关注防止学生使用ChatGPT，而应关注学术不端的根本原因。Xie研究学生动机，他认为作弊和剽窃源自人们对学习的态度。如果学生有动力掌握一项技能，就没有作弊的理由。但如果他们主要目标是显得有能力、打败同学，或者只是拿高分，那么他们就可能动用一切可能的工具，包括AI。基于AI的作弊不仅使评估学生知识变得更加困难，还可能妨碍他们学习如何独立写作。良好的写作是一种基本的人类语言技能，对大多数职业都实用，而且对个人表达也非常重要。但写作本身也是一项关键的学习工具。拉德福大学的心理学家Kathleen Arnold研究写作与学习的相互关系，她指出，认知研究表明，写作有助于人们建立概念之间的联系，提升洞察力和理解力，并在各种主题中改善记忆和回忆能力。如果学生选择将所有写作作业外包给ChatGPT，他们不仅不会成为更好的作家，还可能在学术和智力成长的其他方面受到阻碍。她说，这种前景令她担忧。但同时，这也是重新思考教学方式，并将AI工具视作教育机会而非学习威胁的机会。各级教育者可以设计课程和作业，更好地鼓励成长而不是竞争，而技术可以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教师可以采用Mollick所说的“翻转课堂”方法，让学生在家通过AI导师工具进行自主学习，然后在课堂上与同学合作。他们不再通过可能由AI完成的作业来证明自己掌握了新知识，而是通过课堂项目来构建和展示他们的知识。Xie还提到，减少或取消评分是另一个可能性。如果教师给予学生的反馈更加个性化且注重过程，而不是仅仅对最终结果打分，学生也许会更少使用AI作弊。更频繁地布置低风险的作业也可以有所帮助。尽管定性反馈和评估大量学生作业会占用教师更多时间和精力，但Xie相信，生成式AI也可被用作加快这一过程的工具。此外，ChatGPT可能还可以作为学生的思考伙伴，在作业构思阶段帮助他们集思广益，O’Byrne表示。通过教授学生如何合理应用AI工具，明确说明使用AI的伦理期望，并鼓励透明度，教育者最终可以培养出更具技术素养的学生，他们不太可能让AI掌控整个方向。其他策略可能包括采用减少机械记忆、更多注重分析和综合的评估方式。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的研究发现，ChatGPT在生成基于事实的问题回答方面表现最佳；而在面对概念性提示时，其表现明显落后于人类学生。Magliano说，在理想的世界中，我们与生成式AI的关系可能最终会像我们与计算器和拼写检查一样。它们都是有帮助和不太有帮助用途的工具。关键只是要确保学生知道何时该使用它们，以及何时不该使用它们。